我在用冰冷的海水覆盖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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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潮生/729群像】为君剖(上)

*群像,CP琮天遥双边杰,合作老师那边还有山歪,有其他角色客串

*因资料不足,本文大部分历史考究存疑,观点仅供参考,可当架空

*别无他意,以史为鉴

*联文当天没法出去,补一下





“千万意,为君剖。”





1.


一直到生命消逝尽的前一刻,仍有人围在他身边咄咄不休地盘问那时的事。倒非是刘琮无力回应,只是不愿再提往日回首伤心事。


梦一样迷幻的十年浩浩荡荡就过去了。


梦一样。




2.


那时刘琮还只是个失意的读书人,大学因为他研读社会学“成瘾”而决定放弃人才,被开除的他在全校人的注视下灰溜溜收拾东西滚出学校,带着两大布袋的书和未发表的手稿四处碰壁,最后终于在一家报刊社落了脚。


报刊社的老板愿意接纳他,最开始刘琮也有些惊诧,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正在监视他。


后来才知道都是自己想多了,愿意收留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老板自己也在研究社会学,甚至比他还大胆,用着一个全北京城无人不知的笔名四处发表社会学相关学术探究,一直都没被逮到过。


于是也总算是落了脚,在这么个报刊社打着工,工作之余继续研究些社会学的资料,还有人能指点指点,也算不错。


那时的刘琮还意气风发,丝毫没意识到背后的危机,也没意识到他这一生最关键的转折点即将到来。




3.


初开始,刘琮只是干一些初筛稿件的活,信件分类一类,平时也不太累。


和杨天翔的认识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那日整理来稿时无意发现这封信件,米黄信封上还印着北京大学的盖印,在一堆牛皮纸信封中有如鹤立鸡群。


确认过地址没记错后刘琮还是打开了来看一番,还未完全拆封,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就钻入鼻中,紧随其后的是入目的笔如云烟。


当真不是来稿。开头便是“展信安”,结尾落款只一个“天”字,信中寥寥讲了讲写信的缘故,无外乎是当下流行的“写封信寄到随意地址,看是否能得回信”,附上回信应寄地址后,所剩的即是洋洋洒洒好一篇文章,都是刘琮求之不得的社会学相关的观点探究。


这一封意外之喜叫刘琮激动了一天,但最后还是没有把这篇文章过审准备进一步审稿,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报刊社不能刊登相关文章。


不过刘琮还是当晚就点灯执笔,针对信中内容展开了自己的想法,同样洋洋洒洒写了好一篇,落款犹豫几刻,最后也只落了个“琮”字,次日天一亮便照着那封信中标注的地址寄去了。


此后时有回信,二人因此熟络,却也仅以“琮”“天”相称,也不知是什么仪式感,后来杨天翔提到的时候刘琮还忍不住笑。




4.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书信断了。刘琮连写好几封信件过去,几个月不见回信。若不是离得太远,怕是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起初刘琮还有些不适应,时间慢慢推移就淡了,从跟杨天翔的书信往来中渐渐脱离出来回到现实,只是莫名的缺憾感还是时不时翻上来,叫人有些感慨。


转变开始是认识苏尚卿。


刘琮和苏尚卿认识得算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主动搭过话。从来报社那天其实就和苏尚卿打过照面,但是看人匆匆来匆匆走,只当是送东西的,没大在意。


后来经常再见人来,每次也都是那样宽衣宽褂的打扮,时间久了也就都看眼熟了,只是刘琮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招呼,苏尚卿也就没跟他主动说过话。


一直到刘琮慢慢职位往上走了,两人无可避免要有交流,这才算是真正认识了。


认识后刘琮才发现,苏尚卿比自己想象中好相处得多。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惦记着所有事。


对任何人都好像生不起来气,带着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这是刘琮的评价,后来苏尚卿知道了反问你不也是吗,两人相顾片刻,没忍住都笑了。


又一个相见恨晚。刘琮这样想。




5.


越来越不安宁了。


稿件越来越少,审核力度也越来越严,街上也比往日吵闹,哭喊声、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声在楼上都能听到,一部分员工已经收拾东西另找工作了,留在报社的颇有些人人自危的味道——顶头老板做的事,多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某天工作时刘琮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偶然路过老板的办公室,半掩着的门中传来交谈声,听得出有意压低声音,但因为愤怒仍然没能压制住音量。


刘琮本来不愿偷听这些,只是声音实在太大,总有争吵声隐约钻入耳朵,短短几步路也就听了个三四分,大概也是关于现在人人自危一类的,只是听出老板的声音,另一位的声音却十分耳生。


不过虽然不是熟人,但貌似和老板的关系也匪浅,话里话外能听出关心之意。刘琮没敢多听,加快脚步匆匆走了。


一直到又过两周,来了个地位貌似不低的人,三天两头就往报社跑,废话也不说上来直奔老板办公室,打过两次交道算是判断出来,应当和那次“偷听”到的事同一人。


后来发现同事好像见怪不怪,问了问才知道,这位名叫边江,和老板是多年熟识,好像还是什么官,反正多少说得上话的那种,和自家老板关系好得没的说。


最后这句刘琮听到的有些不一样。从几位老同事口中“打探”到的,这位姓边的同志和自家老板关系不止是好得没的说,他们是爱人关系。


刘琮当然还是信了后者,原因无他,也不过是给老板送文件的时候看到自家老板躺在边江腿上,颇有些小闲适地小憩罢了。


他倒对同性恋这件事不是很排斥,只是有些想不通同性恋人在一起的缘由,也有些难以感同身受,抑或者说是难以想象自己如果是同性恋会怎样。


这样想其实有点异想天开,毕竟他从被大学开了之后,已经可以说是没有稳定联系的朋友,同性异性都没有,走的最近的也就是几个大多已经有了家室的同事,一个例外就是苏尚卿。


但与其去想和苏尚卿谈恋爱……刘琮宁可去想杨天翔,即使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对了,杨天翔。


太久没联系,加上最近又乱,刘琮差点忘了杨天翔。


最近一次回信也是几个月前的事,距离上次给人写信也过去大半个月了,没有回信这一段时间,刘琮也写过不少信过去,但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本来都淡出生活的人影,在一个奇妙的时间点重新被回想起来。


真是挺奇妙的。刘琮无奈地笑笑,正被新来的小姑娘路过看到,还不依不饶地问了几句,最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一下,就算糊弄过去了。


他又想写信给杨天翔了。




6.


苏尚卿要过生日了。


刘琮本不知道苏尚卿生日在何时,但奈何生日当天老板带着几个和人关系好的老同事一起拉着人不让走,非要带人去吃顿好的,无奈之下苏尚卿也应了,自然少不了地邀请了刘琮。


现在社会上还不太安稳,但比前些日子稍微好些。最后也没把生日过得太张扬,几个熟人在不远的酒楼定了包间。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来的几位都是老朋友了,说话也不用小心谨慎,偶尔一两个小玩笑还能逗得满桌开怀,记忆里似乎有很久没这么热闹开心过。


寿星免不了要被灌酒,苏尚卿酒量不佳,喝了没一轮就有要喝不动的架势,刘琮就坐人边上,自然也承担起了挡酒的任务。


有人帮着挡酒,这饭算真正吃开了,最后刘琮也有些晕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点的酒都喝的差不多,东倒西歪没两个直着的。好在他们之中没有喝多了耍酒疯的,最多稍微闹闹,也都还有分寸,安静些的就直接睡了,或者自己抱着点什么嘟嘟囔囔。


苏尚卿就属于最后一种,刘琮意识稍微清醒点的时候,他正抱着椅背胡言乱语,声音倒不大,耳语似的,只是含混不清。


刘琮酒劲也没过,听半天听不清人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失了分寸,凑过去就拍拍人肩,说话舌头都有点直。


“嘟,嘟囔什么呢……”


苏尚卿抬头看他,眼眶底还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人一喝多了话就也多,刘琮一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没忍住念叨起来,无外乎都是什么现在这个狗屁社会谁爱呆谁呆一类的,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戾气太重,又找补两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一类,看着豁达得很。


“你怎么跟老头似的念叨……”


苏尚卿显然不像刘琮以为的那样醉得迷糊,刘琮这么一通说叨还能笑呵呵听着,等人不说话了才慢慢悠悠反问。


“你活着是为个什么盼头呢?”


刘琮本来还有点迷瞪,“活着”俩字直接让他酒醒了大半——这阵子自杀的学者太多了,虽然不知道苏尚卿是干什么的,但下意识就是一激灵。


苏尚卿看刘琮这幅模样,没忍住笑出声,但很快又收住了笑,也没顾刘琮还没回答问题,自己开口。


“我觉得真挺荒唐的,要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浑浑噩噩混日子,要么横出去做个独醒人,被人乱棍打死乱枪打死。”


“我不是研究你那些东西的,我也看不懂你们那些理论,我就是一教小娃娃的,一个两个不到我胸口,数还算不明白,先会喊打倒反动分子了。”


“我爱人就是被批斗下去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带他走的那几个兵不告诉我,塞多少钱都没用。”


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苏尚卿倒了倒,把茶壶拎过来倒了点水,一仰头喝了。


“后来连原来住过的房子都封了,我带着提前收拾过的行李辗转奔波,最后投靠了杰大,就是你们老板,这才算是住下来。”


“丢了工作,丢了房子,爱人也丢了,多好笑。”


刘琮不接话,只沉默地拍拍他的背。


“但我说这么多也不是为了告诉你我有多惨,实际上我看起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不是吗。”苏尚卿抓住刘琮的手按回去,“至少我还有个盼头,我还等着我爱人回来呢。”


“人人自身难保,就别安慰我啦,想想你自己,给自己找个盼头。”


刘琮感觉到苏尚卿握在他手上的力度增大片刻又松开,心口跟着堵得慌换不来气,苏尚卿给他倒了杯水,自己杯子里也满上,碰碰杯代酒喝了。


后来的事情刘琮记不太清,迷迷糊糊就被人送回了家,次日清早醒来头还是疼的,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一些片段。


记忆的最后,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一声轻叹随风而逝。


仿佛定下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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